诡道天师

“日，闹鬼作妖还他妈都往过赶？”

“就在老孙家房子里闹嘞，村里人都过去了，村长也过去了，把瞎四爷也请去了。”那人说完也像怕错过好戏一样，没头就往前跑。

姑父和姑姑也禁不住好奇，低头一沉吟，瞪眼叮嘱我们一句，“你们几个给我老实在家待着，敢出门，打断你们腿。”穿上衣服也跟着往外走。

这回全屋子人，老的少的，哭爹喊娘跑出了房子，出了院子心神定了定，回头看老孙房间的灯还亮着。窗户上有个影子晃来晃去。老孙下不了床，屋里这是啥影子晃了，全家人都傻了。

周围的村民有离得近的也都跑出来，看路上站的老孙家一家子问到：“大晚上吼喊啥了？出啥事了么？叫喊的这么惨？”

老孙家儿媳妇和闺女哇就哭出来了，“不知道么，一家子都在楼下坐的了，老头屋里就有东西吼了这么一嗓子，老头也没个动静，现在看的屋里还有不知道啥的影子晃悠了。”

村里人这时候也都看见屋里影子到处乱窜，都吓得不轻，给出主意，“赶紧去村长家，招呼村长去，这几个大后生躲的远点看着，赶紧去找村长。”

几个胆大的年经后生远远看着，其他人一窝蜂跑到了村长家，村长听着砸门，吓了一跳，打开门一群人就涌进了村长家屋里，“咋了这是？老孙不行了？”

“比球死人还怕了，老孙家闹鬼了。”前后把事情一说，村长也又急又怕，穿上衣服，跟着一群人又回到了老孙家门口，问几个后生看的咋样？

几个后生说：“倒是再没听见叫喊，窗户上也没影子晃了，可是啥声音没有，也不敢进屋，喊老孙也没人搭茬。”

村长沉吟一下，低头和瞎眼四叔嘟囔了几句，紧接着扭头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吼道，“别闹腾了，该回家的赶紧回家，老孙家的人跟上我回去住一宿，明天一早赶紧去北张请宝叔，老孙咋了这是，盖起个房子就败家败成个球。那个风水先生是干球啥吃的。”一边骂一边往家撵那些看热闹的，晚上也不用安排人看着了，连老孙家的儿女也不敢上屋里看老孙头了。

这一宿估计全村人也没几个睡着的，所有人都又担心害怕，又有些莫名的兴奋，大的小的都在炕头聊着老孙家的事情，好容易熬到天亮，早早就听着村长带着孙家的男丁们出村去了。

当天下午就不知道从哪请来了一位老人，老人身材清瘦，一身普通的农村粗布衣服，却浆洗的干干净净，拎着个蓝底花布包袱。

个头不是很高，脸上微微有些皱纹，却一脸正气，看样子一定不是个普通庄稼汉，尤其是村长和瞎四叔和这老人虽然很熟，却明显能感觉到这两人对这老人十分的恭敬。

老人皱着眉头围着孙家大院转了一圈，村长在身边陪着，低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讲述了一遍，老人沉吟了一阵，低头和四叔、村长交代几句，便拎着包袱径直走进了孙家大院，在院子里前后院转了一圈，尤其围着院子里的假山转了几圈，便走进了屋子，关住了房门。

“谁球知道咋回事，闹不好是老孙家小子钱来的不合适，招了事了。”

几个人正乱猜，就听见楼上老孙房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。不是老孙的声音，像是个女的，声音几乎不像是人的声音了，吓得一屋子人头发都立了，几个胆子小的不自觉的就窜到了大门口。一声停下，大家就跟电影定格似的，互相看着，呆了几秒钟，又一声嘶叫响起来。

原来刚才九、十点钟老孙家二小子和姑娘请的亲戚聚在老孙家里，商量咋办。

几个岁数大的说：“这事情不对啊，咋这么邪性，自打住了这个房咋就没个安生，又是死人、又是官司。五更半夜的老头跟谁吵骂了？”

“不是这块地犯了风水哇？据说当时城里的那个风水先生来的时候老孙家院里有棵歪脖子树，多少年了，风水先生说不好，让给砍了。”

那时的年纪哪里知道害怕，好奇的心理却比天还大，村东孙家在当时的村子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户，老孙家是外来家，大儿子在城里打工，好像挣了几个钱，要接老爹去城里，老人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，不愿意去城里，嫌闹腾，于是这个儿子回来给老爹盖房，盖的还是外国样式，又是花园又是水池，还说叫啥“别树”，还找了个城里的大师来看风水，城里的大师说那块地是快好地方，旺这旺那，一家人高高兴兴盖好房，房子盖起来周围村里的人都跑来看了个遍，搬家的时候还请全村子的人去吃饭，连村长也请去了。

对于我们来说那时的孙家就如同现代城里游乐场对孩子的吸引，我们经常跑去变着法的想混进院子去玩玩水，爬爬假山，即便进不去，在院子外面转转，商量商量进院子的对策也成了我们不可取少的娱乐之一。突然间乐园变成了禁地，孩子们的好奇心彻底被激发了，冒着挨揍的风险，偷着摸着也要去看个究竟。

后来再去老孙家玩，我也的确感觉到了写不大一样，除了进进出出的人人少了许多，除了孙家的几个子孙机会没人出入，而且往常院子里有阴凉，有阳光，有水、有树，阳光之下一种懒洋洋的惬意，最近再去却再也没了那种惬意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，似乎连烈日也驱不散那种阴森之感，我的几个表哥、表弟却心大的没有丝毫察觉。

我们在屋里早就听见了，心里早就心痒痒，沉着气等姑父和姑姑出了门，那还管打断腿，也争先恐后的奔出门去。

绕开姑父两口子，我们先到了孙家，孙家大院门口围了不少，离着大门挺远，却围着孙家一家人，议论纷纷，一片嘈杂，孙家的闺女和二媳妇坐在地上哭天抹泪，我们挤过去，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听大家议论。

这天晚上，在姑姑家刚吃完饭，突然听到村子里一阵乱，村里人们都噗噜噜的乱跑，姑姑姑父推门看到人们都往老孙家方向跑，拦住一个问道，“咋了这是？狼撵了？”

“老孙家半夜闹鬼作妖，折腾开了。”

后来我们听村口瞎眼的四大爷聊起来才知道，本来置地添房是挺高兴的事，谁知道老孙一家子住进去以后就没太平过，先是老孙的老伴早晨出门让门槛绊住摔了一跤，就一直昏迷不醒，送医院没几天就死了，说是脑溢血。

后来老孙儿子在城里被抓，说是跟人合伙盖房子卖，结果房子卖光了，房还没盖到一半，那个合伙人卷了钱跑了，再也找不到人，买房的把老孙家儿子告了，经济诈骗。

第一次接触到灵异是在十几岁，一年的暑假，跟着父母去一家省内不远的农村姑姑家串门过暑假，那时的我从小在城里长大，到了村子里看啥都新鲜，跟着几个表哥、表弟跑出去一玩就是半宿。

突然有一天，姑父和姑姑把我和几个孩子叫在一起，表情严肃，手里操着扫帚疙瘩敲打着桌面，严厉警告我们，晚上出去玩要务必天黑前回家，而且一再叮嘱，绝不可以接近村东老孙家，否则打断腿。

老孙大儿媳妇也见势头不对，跑了，家里一下又一贫如洗，就剩这栋房子了。老孙也禁不住打击，卧床不起，吃喝拉撒由二小子两口子和女儿女婿照顾。最近几天，老孙家人早晨去照顾老孙的时候总是听见老孙在床上躺着说话，不知道和谁叨歇。

开始家人以为老人憋闷的不行，自己说说话发泄发泄，后来觉得不对，不但有时候听着老人大喊大叫的吵架，屋里地面上、墙面上没来由的又是泥又是土。

老人房间里地面是木地板，墙上贴的壁纸，每天都有家人打扫，想找点土出来都不容易，家人进屋的时候也都学得城里人的样子换拖鞋，根本没可能有土进屋，而且墙上地上有时候印上的泥印子看着像脚印，又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印，问老人咋回事，老人又闭着眼睛不吭气，谁也不知道咋回事，就是觉得邪性。

我从未想过自己所处的世界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，从未想过科学以外的世界另有一番天地，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这个领域，怀揣异术，却又行走于现实之间。

起初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世界并非凡事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，天地造化何其玄妙，相比而言，科学只是人类所掌握的一点微薄技能而已，岂可言之窥天地全貌？如同一个孩子刚刚几篇诗词便妄言懂得了文法之妙，岂不可笑？

后来才知道这世间还有着许多平凡人无法想象的世外高人，冷眼笑看世间俗人的来来往往，又大隐于市井，做一个不凡的俗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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