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妆山河

“程公公有事就只管说，不必吞吞吐吐。今晚虽是本宫与陛下的大婚之夜，可政务国事，才是最要紧的。”

程肆只觉得头皮发麻，他低下头去，一字一顿地回道：“倒不是政务国事……而是……而是石姑娘那边的事情。”

梁羽皇的脸色，猛然下沉。

什么？石清研怀孕了？

就那一次，就有了孩子？

冯澍青的心轻轻一颤……她低敛了眉眼，当即便屈膝跪下。

“臣妾恭喜陛下……喜得皇嗣。”

“既然石姑娘动了胎气，情况紧急，陛下还是赶紧去看看石姑娘吧。她现在，正需要陛下的陪伴。”

梁羽皇本就喜欢石清研。

如今石清研又为他怀了孩子，这对他来说，应该是天大的喜事。

她身为皇后，自然不能阻碍梁羽皇去陪伴石清研。否则，这要是传出去，外人不得说她这个皇后心胸狭隘，善妒之人吗？

还不如，她主动给梁羽皇递个台阶，这样对大家都好。

梁羽皇目光复杂地看向冯澍青。

他薄唇轻启，淡淡地回了句：“可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……朕倘若就这样离去了，对你这个皇后会产生一些影响。”

帝后大婚，皇上却去陪其他的女人。

他几乎都不用想，就能猜到，这满京都的人，会如何看冯澍青的笑话。

冯澍青不甚在意地摇头笑道：“嘴巴长在他们身上，他们什么说法的都有。臣妾不在乎这些……臣妾只求，能够问心无愧。”

“陛下，石姑娘毕竟怀了你的孩子，她正需要你陪伴的时候，臣妾已经成为你的皇后了，你把名分给了臣妾。也该多给石姑娘一些关爱与呵护的。”

程肆极为意外地看着冯澍青。

他不禁眼底满是惊愕，他在内宫这么多年，还是第一次看见，宫中妃嫔主动将陛下，往其他女人那边推的。

这个皇后，可真是宽宏大度，贤惠无比。

梁羽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
他有自己心中衡量事情的底线……无论如何，他都不可能抛下新婚皇后，而去陪伴一个无名无分的石清研。

梁羽皇趋步上前，搀扶起了冯澍青。

“朕说过，你成了皇后，朕绝对会尊重你，不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。”

“既然石姑娘怀了朕的皇嗣，皇后你又那么宽宏大量，那就随朕一起前往，去看望石姑娘吧。”

冯澍青眼底满是诧异，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梁羽皇。

她以为梁羽皇会迫不及待地应允，当即便转身离开永福宫，去看望石清研呢。

没想到，他居然要带着自己一起前往。

这分明是对她的爱重与呵护。

冯澍青无法拒绝，她从地上站起身，缓缓地点头应了。

听雨立刻拿了个厚实的披风过来。

梁羽皇接过来，亲自给她披在身上。

两个人离得有些近，冯澍青能够清晰地闻到，他身上飘来的淡淡檀香味。

味道虽然很淡，但莫名的让冯澍青原本滴落的心情，缓和了几分。

梁羽皇牵着冯澍青的手，带着她一起去了石清研居住的关雎宫。

彼时的石清研，满心都是激动与欣喜。

她靠在床榻边，任由太医给她把了脉。

桃红在一旁看着，心里满是嫉妒……她紧紧地绞着帕子，死死地盯着太医。

她没想到，石清研居然真的怀了孕。

石清研的运气，可真是太好了。不过一次，她就怀上了孩子。

太医很快就诊脉结束。

他自知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，皇上肯定会极为看重。

所以他有心想要攀附石清研，他恭敬无比地笑着贺喜：“臣恭贺娘娘，喜得皇嗣。放眼整个后宫，谁都没有娘娘这样有福气……这可是新帝第一个皇嗣，娘娘的福气，还在后头呢。”

石清研激动的，眼睛都忍不住泛红起来。

她连忙看向桃红，让其赏赐太医。

桃红佯装欣喜若狂地，拿了一支银钗，递到了太医的手里。

太医有心想要与石清研交好，他哪里敢收。

他一直都在推辞：“臣不过是尽了本分，哪里敢要娘娘的东西？娘娘，你虽然动了胎气，好在胎相还算稳固。头三个月，尤其重要，请娘娘务必要卧床静养才是。”

梁羽皇的眼底，掠过几分茫然。

他的脑袋，顿时一片空白。

梁羽皇的眸光一颤：“你什么意思？还不赶紧说清楚？”

程肆抖着声音回道：“石姑娘那边传话，说……说石姑娘有喜了。本来这是一件好事，明日让人禀告于陛下与娘娘即可……可偏偏石姑娘不知为何，竟然动了胎气，下面隐隐见了血。”

“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，可这件事事关重大，奴才不得不来禀告于陛下。”

她缓缓地坐起身来……梁羽皇已经从书桌旁起身。

他扭头看了眼冯澍青惺忪的睡眼，眼底闪过几分歉意：“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？”

冯澍青摇了摇头：“臣妾没事……程公公是个懂分寸的人，倘若不是什么大事，恐怕他是不会在这时候打扰我们的。”

“石清研那边能有什么事？程肆，你素来都是一个稳重的人，这样的小事，你也敢来打扰朕与皇后？”

程肆连忙匍匐磕头：“陛下息怒……事关皇室皇嗣问题，应该算不得小事。”

程肆抬头，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冯澍青。

冯澍青蹙眉，她披了件外衣，走了过来。

梁羽皇也是这样想，故此他并没有呵斥程肆。

他亲自去打开了殿门。

“陛下，你休息了吗？奴才这里有事禀告……”

冯澍青睁开眼睛，这是程肆的声音？

程肆脸色惨白的，跪倒在地。

“陛下，奴才该死……实在不该，在这时候打扰你与娘娘。可……事情实在太过突然，奴才不能不报。”

梁羽皇揉了揉眉心，低声问：“出了什么事，竟然让你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，居然会这样失态？”

冯澍青的眼皮不知不觉有些沉重起来……今天起得早，她又太累了，所以困意很快便席卷上来。

她又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就缓缓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
谁知，她刚刚进入睡眠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殿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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